古往今来,画家多得数也数不清,惠崇虽然晚出,可最让吾倾心。
六月天气炎热,猛见到他的画,仿佛把吾带到了水边小洲,顿生凉意。
黄芦低垂,白色的芦花洒满了滩地,野鸭和大雁携带着伴侣,安闲可亲。
往年所历忽然呈现在眼前,这平沙,这清水,不正是吾家乡江西的水滨?
沉沉夜气笼罩着渔舟,隐约见到张挂的渔网,渔民们斜躺着发出鼾声,宛如柔橹轻鸣。
吾真怀疑惠崇施展了无边法力,能把别处的山水轻易地截取进画屏。
他用方诸承来露水调和了幻药,洒向生绡,作出这绝妙的画图,能改变炎热寒冷。
翰林画师巨然所画的数座远山,空有粉墨藻绘,太过随便,怎比得惠崇精妙堪夸?
濠梁人崔白也善绘画,吾曾见过他所绘的满幅初开的桃花。
他喝够了酒随笔挥去,笔下生机盎然,吾真担心忽然间花被微风吹落,如红雨飘洒。
黄莺儿在树林间穿行,似乎婉转欲语;蜜蜂在花间采蜜,振动着翅膀和小脚,飞上飞下。
惠崇和崔白当时都驰名艺坛,可都衣服破旧,马匹瘦弱,只能流浪天涯。
富贵人家难道吝惜万两黄金?硬说今人不如古人,谁也不肯青眼相加。